支线狂魔纸片片☆

想做张万能的纸片[.

新年快乐

我叫纸片,工作是在政府混吃等死。与其说我是个公务员,倒不如收废品的来得贴切。我的任务就是每天在办公室里等,等我的上司樊舒鞭挞我追着我的屁股催我,等到她开始对奥特曼发誓要剥削我工资的时候,我才会钻到城市里面去,找到一副已达到使用期限的身体,回收。

今天的目标是一位主播,白天是名美食吃播,晚上就苏喂苏喂。他爱喝酒,喝醉了就讲自己的故事——他有一个深爱的女朋友,长跑了几年最后以对方的离开而结束。

用工作权限扫开了门禁,我看见房间里坐了个精神小伙,手里干净利落地打着结,正对着手机讲着包粽子的手法,补光灯打得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眨了眨眼,我以为他会惊讶一点,或者被惊吓一点,没想到他只是大喊了声:“铁子们双击六六六,支持手艺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背在身后的手关上门。

“当然,”他点点头,“你是我的私生饭。”


在那场灾难之前,我是一个小偶像。唱歌容易跑调,跳舞四肢不协调,参加了选秀节目,拿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微博粉丝数还没卖药的多。2019年的最后一日,经济人阿莫开车载我去签售会,那天我看见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月亮。

然后我们被堵在高架上,周围的哭喊声和车流一样绵延不绝。


我从背包里扯出一份合同,是这位叫五十的主播于2020年签下的。政府会提供这具身体的十年使用权,而五十则需要按照我们的设定活下去。姓名、性别、年龄、喜好……甚至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被设定好的,包括他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很难想象,这些情啊爱啊的其实都只是人设需求,这位机器人之前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前女友只是自己程序里的一串代码。

而今天是十年的最后一天,根据规定,五十可以在被回收之前做回原本的自己。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掀开五十脖子上的芯片。他卸掉妆,脸上不再抹着粘稠的粉底液,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我想去看海。”


“我想去看海。”我和阿莫互相搀扶着逆着月亮的方向走。

距我们被困在高架桥上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没有正式的通知来抚平焦躁的群众,人们肆意散播着恐慌的情绪,微博也瘫痪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巨大并且越来越大的月亮在说:快逃。

阿莫还在安慰我,说我不会有事的,让我跟着政府的救援撤离。我摔出护栏的那一刻心里想起来小学写过的作文——明天的我们会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推着五十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了。

怪兽是樊舒的副手,今天说是来帮我回收还未报废的器官,或者说零件。眼睁睁看着她手起刀落,我脸色黑了:“这玩意儿难道还能循环再利用?”怪兽翻了我一个白眼,“一厘米的仿真海绵体就能顶得上你三个月薪水了。”回头一定要让樊舒给我涨工资,我心里暗暗想。

可我还没等再见到樊舒,就被怪兽转手一刀插在了脖子上。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她摊开了一份合同。


我再次睁开眼,是在海边。

距我掉下高架桥失去意识也才过了五分钟而已,我却和许多不曾见过的人一起,被打包扔在营地里。海上停了个庞然大物,有卡车源源不断地朝里面运着什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经历的一切都超出来我的认知、我的常识。远远地有穿防护服的人发放物资过来,恭喜着我们,被选中参与撤离并共建新家园。

“什么新家园?我的家呢?我要回家!”有人抓住防护服的领子挥舞着拳头。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海水撞击着钢铁框架的声音,抚浪抚浪。

我此时知道了,地球要完蛋了,我们要逃,可我们又能逃去哪儿呢。我没有跟着部队走,我留在营地一个人看了火箭的发射、升空、无影无踪。

而海从这天开始,就消失了。


留在地球上的人类无法适应灾难过后的环境,没有撤离的科学家们不分国界,一起发明了耐腐蚀、耐高温的躯体。将大脑移植进新的身体中,人类就可以继续残活。

这是表面上的决策。

“其实呢?”我眼巴巴地等着怪兽说下文。她嗤笑一声,“其实这都是外星人的计划,地球被殖民啦。”

“你是说像五十这些机器人都是外星人改造的?为什么?外星人也喜欢摇花手?”我探头。

“笨。”怪兽伸手锤了一下我的脑袋。“我们也是要娱乐的啊。”

“那设定程序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编十个八个高中生前男友?让我做做梦也好啊。还天天让我拆尸体,克扣工资,你们压榨机器人。”我一想到我马上就要变成自己无数次分割开的碎块就浑身难受,“为什么这次是你们直接来回收我,没有其他的机器人了吗?”

“因为倒数第二个人类刚刚被你亲手拆了。”

我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一片碧蓝的海。


“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呢?”在海出走的那一晚,我听见阿莫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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